【AM】【短篇】Love Is Blind
*又名 理性讨论亚瑟的滤镜到底有多厚
事出紧急，梅林也不想的。
在让亚瑟掉下山崖摔断脖子和用魔法救场之间，梅林本能地选择了后者。
于是现在亚瑟悬浮在半空中，没有任何借口能掩饰。而且天杀的亚瑟居然没有在他施魔法的时候晕倒，要知道平时亚瑟晕倒的次数和时机简直精准得像是计划好的。
国王陛下在空中震惊地看着梅林，梅林心虚地将手背到背后，勾了勾手指，让魔法把亚瑟从悬崖边缘带了回来，轻轻地放在地面上。
梅林紧攥着挎包的带子，盯着亚瑟的脸，以便根据情况随时弃包逃跑。但亚瑟没有如预想中气势汹汹地朝他冲过来，而是跑到了悬崖边上，往下张望。
“梅林！”亚瑟趴在悬崖边的石头上，头也不回地朝梅林招招手。
“是，陛下。”
梅林敷衍地应了一声，小步踱过去，仍时刻准备逃跑。
梅林走近，听见亚瑟咕哝道：“……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下梅林也好奇起来：“你在看什么？”
亚瑟回过头，脸上是一种发现新事物的兴奋表情：“刚才你看见了吗？我飘起来了！一个活人悬浮在空中！我又不是什么圣徒，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呃，我还以为我们这个世界有魔法这种东西？”
“你说得对。这个悬崖底下一定有什么。”说罢亚瑟又趴在了悬崖边上使劲往下看。
梅林一时间对于卡美洛的未来产生了深深的担忧。虽然常说国王不长脑子，可他并不是真的希望国王变成智障。
不过国王不长脑子，就能保住梅林的脑袋。
于是梅林抱着一种五味杂陈的庆幸，好说歹说将一心下悬崖探索的亚瑟劝回了城堡。
按照一般流程，这时候梅林应该找盖乌斯讨论给亚瑟看看脑子的。然而盖乌斯三天前刚出门游学，要在洛特住一个月才回来。梅林只好自己查那一堆堆的医书。
盖乌斯说得没错，梅林是个严重偏科的学生。跟魔法造诣相比，梅林对医学简直一窍不通。到现在，每一页医书还有十几二十个词梅林根本不认识。所以读着读着就睡着了根本不能怪梅林。
而睡着之后，梅林的魔法开始自动打扫房间，梅林也不想的。
而亚瑟恰巧在这时候闯进来，看见扫帚扭动着腰身从梅林背后扫过去，刷子和他的头盔在半空欢快地摩擦，抹布则自动在桌子上来回，还自己飞到水桶里洗澡。
“梅林！！！”
梅林一下子惊醒。
刷子和头盔从半空掉了下来，扫帚立马倒在地上挺尸，原本摊开在水桶边沿伸展身体的抹布则悄悄滑进了水里藏起来。
亚瑟的表情变得凝重。梅林慌张起来，连忙道：“我可以解释！”
亚瑟捡起地上的头盔，敲了两下，皱着眉头对梅林道：“就目前的状况，我怀疑——”
梅林紧张地坐直了身子，背后冒汗。这不该发生的，不该在这种时候。他还没准备好。但或许这一天早就该到了。梅林有多害怕这一天的来临，就有多期待。他一瞬不瞬地凝视他的国王，等待判决下达。
“我怀疑，你被魔法诅咒了。”
梅林真的从凳子上跌下去。
完了。亚瑟是真的傻了。梅林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而亚瑟把他扶起来，关切地扶着他的脸观察了一阵，道：“你最近感觉哪里不舒服吗？这个魔法出现在你身边多久了？”
“呃，没有。”
亚瑟没看出什么不妥，便放开了他，道：“如果盖乌斯在这里，他可能有办法帮你。你还认识什么别的懂魔法的人吗？”
我就很懂。梅林默默地在心里说。
“如果我没记错，莫德雷德是个德鲁伊。关于魔法他可能知道些什么。”亚瑟把梅林从长凳上拉起来，“我们去找他问问。”
梅林想挣脱手臂，但由于力气悬殊收效甚微，只能被亚瑟拖着走。
“我不需要。这个……魔法诅咒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亚瑟不依不饶继续拖着梅林穿过走廊：“等到坏事发生就晚了。”
下午阳光明媚，骑士们都在训练场上。当高文吹了声口哨，对战的兰斯洛特和莫德雷德便停了下来，跟其他骑士一起目睹他们的国王拽着男仆，往训练场走来。
高文举起手中剑大喊：“还有时间！押大押小买定离手！我赌十个金币亚瑟没成功！”
莫德雷德擦了擦汗，道：“我赌十个，亚瑟成功了。”
“哈，上次亚瑟就让你就输给我十个金币。这次你还没学聪明吗，小莫德雷德？”
只有兰斯洛特和莱昂没有下注，尽管刚才怂恿亚瑟去表白的也有他们一份。上次亚瑟和梅林跟他们林中走散，也是大家一起串通好的。不过那次不知出了什么事故，亚瑟回来之后根本没提表白的事儿。
现在亚瑟的表情看着可不像是表白成功的样子。他冲训练场的方向招招手：“莫德雷德，你过来一下。”
莫德雷德跟兰斯洛特交换行礼，便放下剑，走了过来。
“陛下，请问有什么吩咐？”
亚瑟严肃地说：“梅林被魔法附身了。”
莫德雷德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梅林。梅林目光躲闪。
莫德雷德问亚瑟：“请问有什么征兆吗？”
“我刚才看到他身边的东西会自己漂浮起来，还会动。上次在森林里也是。”
莫德雷德看梅林的表情，心里明白了七八成，便道：“我知道了，陛下。我需要跟梅林详细了解一下情况。”
亚瑟还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梅林只好拉着莫德雷德道：“走，我们去那边聊。”亚瑟没有跟上去，显然有些受伤的样子。
到了花楸树的下，莫德雷德直接问梅林：“你在亚瑟面前使用魔法了？”
“我必须救亚瑟，我别无选择。”
莫德雷德看上去相信了他：“你说得对。可是亚瑟好像并没发现。”
梅林苦恼地捂住脸：“我知道。可这太奇怪了。他根本就是当场抓住我在使用魔法，却说我受到了什么魔法诅咒。”
莫德雷德沉吟道：“或许亚瑟确实没有怀疑你。你以后要更加小心，不要再被他发现了。”
“我知道。”
梅林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打脸。
这次当然也不能怪梅林。骑士团在山谷受到莫嘉娜的伏击，一整块巨石从天而降，如果梅林不用魔法，大家就会集体变肉酱。
可是这次梅林站的位置太不巧，整个骑士团包括亚瑟，都跟他面对着面呢。这就导致所有人都听到他大喊咒语，看到巨石停止时他眼中的金光闪耀。
所有人，包括山谷那头的莫嘉娜，都静止当场。
“你是个巫师！！！”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莫嘉娜。
亚瑟对莫嘉娜喊道：“你说什么？”
“亚瑟·潘德拉贡，你在利用魔法跟我对抗吗？”
“拜托，你到底在说什么？”
“少给我装傻充愣！你使用魔法却不敢承认么？”
亚瑟疑惑地看了看梅林，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莱昂实在看不过去了，在一旁提醒道：“陛下，梅林刚刚使用了魔法。我们都看见了。”
亚瑟回头，看见他的骑士们纷纷点头。
“而且我们还听见梅林念咒语了。很大声。”莱昂补充道。
亚瑟半信半疑地转向梅林，问：“你刚才念咒语了吗？”
梅林不知该如何回答，犹豫之际，亚瑟又发话了：“我看梅林只是太害怕了所以大喊大叫罢了。”
莫嘉娜大笑道：“你是太愚蠢，还是不敢面对你身边有个巫师的事实呢？”
“梅林不可能是巫师。”亚瑟坚定地说，“他拥有我全部的信任。梅林绝对不会骗我。”
梅林心中的愧疚如潮水席卷而来。
为了减轻心中的负罪感，梅林帮亚瑟用一个极强大的咒语打伤了莫嘉娜，然后在骑士们惊异的目光注视下，慢慢走去给亚瑟整理马鞍。
而亚瑟跑到梅林面前，问他：“我刚才看到你的眼睛变色了，是魔法诅咒的关系吗？痛不痛？”
梅林苦笑道：“有一点。”眼睛倒是不痛，良心比较痛。
回去的路上亚瑟执意和梅林骑同一匹马，声称是为了随时保护受魔法侵害的梅林。梅林的负罪感更加沉重，任亚瑟如何嘘寒问暖，长长的回程没有说一句话。
自从这件事发生之后，骑士们都跟梅林疏远起来。不过这都是表象，兰斯洛特私下还是和梅林维持着良好的友情，高文会偷偷来找梅林求他把酒店账单上的名字改成别人的，而莫德雷德和梅林的共同语言多了起来。梅林会魔法在骑士团成了公开的秘密，虽不是人人都接受，可国王的态度让他们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从此之后，梅林开始在亚瑟面前尝试着使用魔法。从用魔法点燃蜡烛开始，渐渐用魔法折衣服、铺床、烧热水，就算亚瑟撞见，也见怪不怪，总当做是魔法附身的关系。于是梅林更加大胆，闲暇时间就在国王的房间变些小玩意出来打发时间。有一次梅林用魔法让书桌上的插花盛开，试探性地问亚瑟：“你觉得这魔法怎么样？”
亚瑟扫视着公文，漫不经心道：“魔法就是魔法。”
“魔法可以用来帮助人，用来做好事。”
“比如呢？”
“比如让你眼前的花盛开。”
亚瑟盯着花瓶里的花皱起眉头：“这些花难道不是本来就开着吗？”
梅林不甘心地继续试探：“其实，我现在有点喜欢这个‘诅咒’了。”
“只要它对你没有害处，我也不讨厌它。”
梅林把这当成一个巨大的进步，兴奋地跑去跟莫德雷德分享。
在盖乌斯的小屋，梅林快速地走来走去，手舞足蹈地说：“亚瑟已经开始接受魔法了，他亲口说，如果魔法不会带来害处他就不讨厌魔法。这说明什么？如果我们让他认识到魔法的好处，他就会真正承认魔法，甚至可能会修改法律！想想看，莫德雷德，德鲁伊再也不用躲躲藏藏，拥有魔法的人可以站在阳光下，让所有人看到我们的价值！”
莫德雷德却没有那么乐观。他用一句话就冷却了梅林的兴奋：“亚瑟中了魔法。”
梅林立马停了下来，在莫德雷德对面坐下。
“什么魔法？”
“这个魔咒让他对你的魔法视而不见。除非你亲口承认，不然他会忽略你会魔法的所有证据，永远不知道真相。”
梅林沉吟道：“还有什么别的弊端吗？”
“没有。”莫德雷德面色沉重，“但是如果不解开这个咒语，亚瑟就永远不会知道你到底是谁，为他做了些什么。”
“可是如果让他知道我的身份，我可能会被处死。”
“要是亚瑟知道你用魔法为他做了多少，他很可能会为了你而接受魔法。”
“现在还不是时候。”
莫德雷德凝重地摇头道：“梅林，你不知道你对亚瑟来说意味着什么。”
“你高估我了。我只是亚瑟的男仆。就算我和他关系再好，亚瑟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仆改变国家的律法。”
“但他已经为了你歪曲了自己眼中的世界。”莫德雷德立即反驳，“梅林，你还够不了解亚瑟。你也变得盲目了。”
留给梅林犹豫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盖乌斯下周就回来。如果在此之前不能处理妥当，老医师可能会受到波及。梅林苦苦思索解决的办法，如何让暴露魔法这件事变得仿佛从来没发生过。
但梅林的计划被莫德雷德打乱了。
万幸梅林闯入大厅时，对莫德雷德的审判还没结束。
宽阔的大厅中只有国王和骑士两个人，莫德雷德跪在亚瑟面前。
亚瑟按着腰间的剑柄，强压着怒气，道：“关于使用魔法阻碍死刑，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莫德雷德垂着头道：“我无可争辩，陛下。”
“那个撒克逊女孩，为什么要救她？”
“她是……重要的人。陛下。我不能看着她死。”
“你应该知道魔法在卡美洛是死罪。”
“为了我爱的人使用魔法，我并不后悔，陛下。”
国王垂着眼睛，慢慢地说：“根据卡美洛的法律，我必须判处你——”
“亚瑟！”梅林冲进来，打断了判决。
“梅林，你不用再为莫德雷德求情了。”亚瑟几乎是沉痛地说。
梅林大步走来，跪在了亚瑟面前。
“亚瑟，我向你自首。我会魔法。”
“这不是真的。”亚瑟说。此刻他震惊的表情，莫名地有点滑稽。就好像他之前完全没见过梅林用魔法做家务和救他的命一样。
梅林张开手掌，眼中金光闪现，亚瑟红披风肩侧的金色飞龙便振翅而起，绕着他们二人盘旋三周，又贴回了原处。亚瑟摸着披风上的那个金龙图案，难以置信地说：“所以……这不是魔法诅咒？”
“这是我的魔法，陛下。”梅林低下头不敢看他的国王。
“你一直在骗我？”
“其实是你太迟钝了一直没发现——”
“梅林！！！”
“——好吧。对不起。”
“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是来向您请罪的。”梅林诚恳地说，“我和莫德雷德犯了一样的罪。我也为了我爱的人使用魔法。请陛下也惩罚我。”
亚瑟愤怒的质问仿佛雷鸣一般，在空旷的大厅轰响：“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我不能。我的一个秘密已经在他面前暴露，我不能冒着风险，让他知道最后一个。”
亚瑟看看梅林，又看看莫德雷德，仿佛一瞬间领悟了什么，神情一下子痛苦起来。“但愿他值得你的忠诚。”亚瑟颤抖着声音对梅林说。
“他值得。”梅林坚定地望着亚瑟。
亚瑟不再看他，转向莫德雷德，道：“根据新的情况，我判决你们两个流放之刑，永生不能再度踏入卡美洛一步。”
“感谢您的仁慈，陛下。”莫德雷德说，“我还有个秘密，必须向您招认。”
“说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莫德雷德站起身，看着梅林道：“我一开始以为陛下中了魔咒，没想到梅林也中了同样的魔法。你们两位因为魔法导致的盲目，使得误会越来越深。此刻你们站在彼此面前，却看不到对方的真心。梅林已经坦承了他的秘密，可是恕我斗胆，陛下您还没有。”
亚瑟的脸霎时红了。
“简单来说，您看不到梅林的魔法，梅林也看不到您的爱。”
这下梅林也脸红了。亚瑟和梅林互相盯了一会，突然异口同声问对方：“他说的是真的吗？”
“……”
“……”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有魔法！”
“你也没早告诉我你爱我啊！”
“那么明显你看不出来吗？”又是异口同声。
亚瑟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那你到底是为了谁使用魔法？”
梅林脸红得不能再红：“那么明显你看不出来吗？”
亚瑟想了想，瞪大了眼睛：“哦——”
“现在我的秘密你都知道了。”梅林背在背后的双手十指绞在一起。
“你居然连喜欢我这件事都瞒着我！枉我那么信任你！”
“明明是你太迟钝了看不出来！”
“你还不是一样！”
莫德雷德目送这对傻瓜情人吵吵闹闹往大厅外走，突然想起审判还悬而未决，便喊道：“陛下！流放的事——”
“等魔法合法了再说。”亚瑟头也不回地说。
梅林兴奋地戳戳亚瑟：“你是为了我才让魔法合法的吗？”
“不是！我是为了莫德雷德！……”
曾经盲目，重又得见。上天保佑这对阿尔比恩的蠢恋人。
不过难为了骑士团的诸位，继对梅林的魔法保持聋瞎之后，还要对国王和法师的恩爱日常视而不见。简直恨不得眼睛真的瞎掉。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