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梅】（短完）魔法制造浪漫约会的正确示范
*本文为亚梅圣诞节12h活动第3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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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已经三天没跟梅林说话了。梅林也三天都没见他笑过。
亚瑟知道魔法的事了。
迟早的事，梅林安慰自己。亚瑟迟早要知道，迟早要谴责他的背叛，迟早要对他生气，跟他断交——很可能是无限期的那种。这样想，可一点也没让梅林轻松起来。他现在仿佛真的做贼心虚：所有跟亚瑟一起上的课，他都躲到最后一排；放学拖多一个小时才肯回家，并且坚决绕开足球场；就连午餐都只是草草地扒进嘴里，眼睛盯着餐厅门口，一旦亚瑟和他的伙伴们进来，梅林撂下盘子就走。
然而亚瑟堵在餐厅门口，面无表情地捉住梅林的小臂。
“你在躲着我吗？”
“没有。”梅林回答的时候，看上去真的很老实。这并不意味着亚瑟就看不穿他了。
“我没怪你。”梅林在亚瑟开口之前说。
接下来，正常人应该会趁机提出和好，但是亚瑟绝不是正常人，他只是一直攥着梅林的手臂，直到梅林手心开始冒汗。梅林不敢看亚瑟。他很清楚亚瑟绝不会低下头向他道歉，可是梅林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原谅他。
没错，就算亚瑟道歉，梅林也不会原谅他。
但是亚瑟没道歉，他说他需要梅林，所以梅林就跟他和好了。
格温知道这事儿以后，说：“亚瑟太离谱了，你也太离谱了。你们俩离谱到一块去了。”
能有多离谱，梅林在心里苦笑，能比用魔法帮你喜欢的人追女孩更离谱？
对，亚瑟让梅林帮他追女孩。用魔法追女孩。
“就变个玫瑰花，你应该会吧？”
“呃，应该没问题。”
“你能变多少？”
“……你要多少？”
亚瑟未及回答，薇薇安已经从街对面跑过来了。
梅林只好先走进咖啡厅，在琴叶榕盆栽后面找了个位子落座。从缝隙里看到橱窗外金发的少女被亚瑟抱在怀里。这二人很快将会成为一对普通的情侣，很平常地接吻。梅林希望到时自己的心情也能保持平常。
梅林的预料落了空。
梅林搞砸了亚瑟的约会。
只用了不到两分钟。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任何惊喜都需要精密的策划。鉴于梅林打个响指能召唤飓风的法力，变出玫瑰花这一步非常顺利，只是在数量上出了点小小的岔子。
对，小小的岔子。那整整一吨玫瑰花砸到咖啡桌上的时候，薇薇安的尖叫明显是小题大做了。亚瑟好像也叫了，就叫了一声。不过很不妙。他叫的是：
“梅——林——！！！”
梅林居然很老实地从盆栽背后走出来，赔着笑，很可爱地挠挠头。
亚瑟没笑。亚瑟死死地瞪着他。亚瑟一边的脸颊通红，渐渐肿高。刚才薇薇安给了他一巴掌，愤然离席，显然以为这是亚瑟糟糕的恶作剧。亚瑟何其无辜。都是梅林的错。
“都是你的错。”亚瑟另一边的腮帮子也鼓鼓的——气鼓鼓的。
梅林诚心认错：“对不起。”
亚瑟面前还一片狼藉，玫瑰花满地都是，咖啡店的桌子给压塌了。亚瑟那表情显然是想让梅林来赔偿这一切，那可不行，梅林赔不起的。于是梅林悄悄在背后打了个响指，一切恢复原样。桌子干干净净，亚瑟的那杯美式冒着热气。
亚瑟脸上的表情好像掉进兔子洞的爱丽丝。
亚瑟从桌子底下捡起唯一一支漏网的玫瑰，细小的刺没有想象中扎手。
“你忘了这个。”
我没有。这是留给你的。梅林只是尴尬地微笑，不说话。
亚瑟细细端详。花朵尚未盛开，密密层层的瓣裹着心，没有想象中浓艳，香气却真实，真实在不主动也不退避，拿捏完美的距离感，像一种针脚细密的忠诚。
“这不是玫瑰。”亚瑟说。
“这不是花店里卖的玫瑰。”梅林垂下眼帘看着包芯的花朵，“没有花店里的漂亮。”
亚瑟不置可否。
亚瑟最后把那朵玫瑰送给了梅林。
梅林用魔法保存着它，直到那天为了占卜亚瑟会不会接受他的表白，把它摘秃了。
答案是不会。
梅林痛苦地揪头发。
第二天梅林骑上单车再次赴约，去帮亚瑟和索菲亚制造旱冰场——把海德公园的九曲湖面全冻起来。
亚瑟背着溜冰鞋去约会了。为了不搞砸好友的约会，梅林选择在家看电视，试着不根据体育台的冰上双人花滑脑补什么。然而此刻应该在湖面优雅像天鹅的人突然敲响了他的门，湿淋淋像条落水狗。
“你死定了。”亚瑟说。
梅林再一次搞砸了亚瑟的约会。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在湖面快乐滑冰秀恩爱之前，一定要先确认冰层被你的好朋友冻得足够结实，尤其在你的好朋友是个关爱所有小鱼小虾乌龟和水草的好心魔法师的情况下。
“它们会很冷的。”梅林辩驳道。
亚瑟裹着梅林所有的毯子，窝在梅林的床铺上冲他吼：“我更冷！你知道在十二月的伦敦掉进冰窟窿是什么样的体验吗！你想体验一下吗！”
梅林脑补了一下亚瑟掉进冰窟窿。
“你是不是笑了！”
“没有。”梅林板起脸答道。然后梅林又笑了。
“梅林！”亚瑟抄起枕头砸他。
梅林拿手肘挡下了，这下他真的收不住笑了。梅林捡起枕头走到床边，亚瑟戒备地在毯子里做好防御。梅林笑得是很可爱，他的杀伤力可不小，枕头打人也很疼的。
梅林的手贴到背上的时候，亚瑟的心脏震了一下。
接着，细密编织的温暖从梅林掌心蔓延，织成一片护甲，一件毛衣，一张网，密密层层，重重叠叠，像珍重收藏玫瑰的心。
身上的寒冷蒸发了，从纤细的孔隙逃逸。亚瑟不能理解这近乎荒谬的温柔。梅林太难懂了，他就是个谜，他的深不可测都让亚瑟感到无比安全。不可理喻。不可思议。魔法能做的事那么多，亚瑟想，可梅林偏偏只会做傻事。
“为什么？”亚瑟问他。
温暖的魔法、结冰的湖面、玫瑰，和无条件的原谅。
亚瑟看着梅林动摇的眼眸，答案已经在靠近了。亚瑟的心神也动摇起来。
可是亚瑟满怀期待的灼灼目光逗笑了他的好朋友。
“因为你需要我。”梅林说完，似乎觉得这答案还不够迷惑人似的，又说，“因为你离了我，就会变成个闷闷不乐的傻瓜。”
这显然不是真相。亚瑟能找出一百个借口反驳他。但是亚瑟的确不打算再让梅林离开他。
亚瑟说：“我打算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次，亚瑟要梅林帮他策划一场完美的约会。
“至少告诉我时间和地点吧？”
“你先出一个方案我看看。”
呵，这就是亚瑟，一个根本懒得动脑子的霸道甲方。
而梅林，作为一个有信誉的死线战士乙方，根本没做任何准备，打算到时候即兴发挥。
他们俩真是离谱到一块去了。
星期三的晚上亚瑟来验收成果，梅林只好拉着他在足球场就地躺下。
亚瑟盯着一片漆黑的夜空，干巴巴地说：“如果你设计的项目是看星星的话，友情提示：今晚阴天。而且我们在伦敦。每晚都可能是阴天。”
梅林轻轻推了他一把，轻声道：“看着。”
亚瑟哼了一声，却乖乖看着梅林的手在他眼前轻轻扫过，将乌云一扫而尽，露出背后熠熠生辉的众星。
亚瑟不由得笑起来，而梅林侧过头，看着万千星辉在亚瑟眼中灿灿。
“梅林！”亚瑟惊喜地喊他的名字。梅林还想听更多。于是梅林让亚瑟闭上眼睛。
咒语不长，像一句诗，从亚瑟耳际一霎流过，意犹未尽的性感。当亚瑟再度睁开眼睛，眼前浩瀚银河浓烈绚烂，近到触手可及。
“梅林……”这次亚瑟根本是赞叹了。
梅林有点害羞地说：“咳，我把她们拉近了一点，看得更清楚。你觉得怎么样？”
他们用手指点着虚空，排列星座，追逐流星，最后一颗一颗地数，徒劳又快乐。直到亚瑟为了给梅林指明仙女座星云，捉住了他的手。
“在这儿，再远一点，就是那片银梭。”亚瑟目不转睛地望着星空。梅林悄悄收回了手。
“你觉得怎么样？作为约会——我是说，策划。”
亚瑟转过头来，兴奋地看着梅林。梅林知道他想说“棒极了”，也知道他绝对不会对梅林说这句话，只会继续提出无理取闹的要求。
亚瑟故作挑剔地说：“基本及格。不过我现在有点冷。”
于是梅林把自己的毯子从床上召唤过来，又让它裹了一瓶酒一起带来。当两人裹在毯子里分享果酒的时候，亚瑟又说想要点吃的下酒，简直就像渔夫那贪得无厌的老婆。
“有魔法是种什么样的体验？”亚瑟啃着鸡腿问，“从来不需要点外卖？”
“实际上我的魔法主要被用于满足朋友的无理要求。”
“那你的朋友可真幸运。”亚瑟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在毯子里踢了梅林一脚，“你还敢说，你这傻瓜。你用魔法搞砸了我的约会——两次。”
梅林装傻道：“我都不记得了。”
“我可是印象深刻，难以忘怀。”亚瑟将鸡骨头往垃圾桶里抛，没扔中。梅林眨了眨眼，那鸡骨头就自己爬起来跳进桶里了。
“你今晚倒是表现得不错。”
“谢谢夸奖，陛下。”
亚瑟笑着捣了他一肘子。
梅林也觉得这场约会堪称完美，魔法只是微不足道的加分项，主要原因是完美的约会对象。尽管对于亚瑟来说，这并算不上约会，只是一次预演，为了排除梅林魔法不确定因素的预演。梅林不可能不好奇亚瑟打算跟谁约会，梅林也不可能不担心自己会因为心痛过度，又一次用魔法搞砸亚瑟的约会。
但是梅林没有问。
无论如何，梅林还是会用魔法帮亚瑟制造一场浪漫约会，就算这意味着他必须见证亚瑟和别人在众星包围下的甜蜜一吻，就算这意味着从此他要将自己的心上人拱手让出，就算他的爱情从此永不得见天日，只要亚瑟开口，只要亚瑟需要梅林，梅林就会为他做到。
梅林叫醒昏昏欲睡的亚瑟，拍拍他的脸颊，哄着他回寝室去。亚瑟眨眨眼，银河仍在他们头顶流淌不息。
亚瑟问：“为什么你要为我做这些？”
梅林不语。
亚瑟又问：“你有魔法，根本不需要我保护你。我需要你，可你并不需要我，是不是？”
“我需要你。”梅林脱口而出。
“我只是个喜欢提无理要求的朋友。”
“你不是。”
“我不该让你用魔法帮我做那些傻事，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把你留在我身边……”
“亚瑟，亚瑟。”梅林握住亚瑟的手，慢慢展开他的拳头，与他十指相扣。
亚瑟眼看着梅林心湖上的层层迷雾纷纷退让，波纹四散，秘密浮上水面。
梅林终于吻了亚瑟。
亚瑟看见密密眼睫下的双眸流着金色的沙，银色的河汉围绕着他们旋转，风在草叶上奏出琴声，纷纷玫瑰从天而降。
天，魔法约会实在太浪漫了。这谁顶得住啊。
亚瑟竟然在一时心动之下答应了梅林的求爱。事实证明这是个正确得离谱的选择。
事实也证明魔法约会真的很浪漫，要多浪漫就能有多浪漫。只要负责魔法的家伙没搞砸就行。
然而，这可是梅林啊。
亚瑟仰视着戳坏了天花板的圣诞树，喃喃道：“我还以为之前玫瑰花和滑冰场是你故意的。”
梅林尴尬地说：“发挥失常，发挥失常。”
后来梅林又发挥失常了那么十几，几十，呃不知道多少次。
后来亚瑟据此写了一本严肃的实用书——《用魔法制造浪漫约会的错误示范》，该书在幽默小说架上霸占了一整年的销售冠军。
签售会的时候有读者问亚瑟为什么不分手，亚瑟答：“主要原因是我还要写第二部。”
梅林在台下不怀好意地微笑，亚瑟已经看见他眼里的金光了。于是求生欲旺盛的亚瑟继续答道：
“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太爱他了。”
【END】
